第一百五十八章 燕老幺（2/2）
叔叔婶婶的逮谁叫谁，一众街坊邻居对他都是喜欢得不得了。
一不小心捡回了一个乖儿子、被众人羡慕不已的燕长腿自然也颇为高兴，他和屋里头的商量一番后，又是一咬牙，把燕老幺送进了学堂读书。
不经意间，六年的时间匆匆而过，燕老幺不仅有了大名——燕鸿远，而且他脑瓜子灵泛，口才更是极佳，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虽然身板还没长开，但他利用学业之余帮衬着燕长腿打理小店，竟做成了几笔大生意，赚了不少钱。
街坊邻居都晓得燕家老幺将来一定会是个有出息的人物，所以燕老幺年纪刚满十五，上门来提亲的人已经是去了一波又来一波。
燕长腿两口子左挑右选一番后，帮自己的宝贝儿子订下了一门亲事，选定的就是临街孙掌柜家的那个漂亮女娃儿。本来，聘礼已经送去了孙家，正日子就在腊月十八，未曾想，一场大火突如其来，燕家的山货小店被烧了个精光，睡梦中的燕长腿两口子也没能逃出来，双双葬身火海。
陡然失去至爱双亲后，燕老幺心生去意，在街坊邻居的帮衬下安葬了养父母后，他谢绝了孙掌柜招他入赘的一番好意，背着一个破烂的包裹，怀揣着孙家退回来的聘礼只身上了路，目的地就是那个在众人口中遍地是黄金的衡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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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后，当年的田家四憨子、后来的燕老幺、如今的燕老板已经成了衡阳城数得着的人物。他不止在衡阳上好的地段盖起了三层楼高的燕家老店，而且还开了桐油铺子、山货铺子、丝绸铺子等好几桩买卖，生意最好的时候，可谓是日进斗金。
现如今，操着一口地道湘音的他，偶尔也会冒几句陕西话和四川话出来，不少往来衡阳做生意的陕西客商和四川客商都把燕老板当成是老乡，燕老板也会对这些“老乡”格外关照一些，住店一律八折不说，甚而至于还贴补了不少的银两出去。川陕客商口口相传间，都把燕家老店当成了落脚点，却没有人知道，就连燕老板自己都经常会有些困惑，自己究竟算是什么地方的人呢？
管他是哪里人呢，出门在外都是受苦人，能帮就帮一把吧……
每到困惑之时，燕老板就会想起养父燕长腿当年说过的这句话来，脑海中同时浮现的，却是自己第一次进川时、亲眼看到的那些从栈道失足掉落深渊的行脚人！
如果不是养父当时的一丝善念，哪里会有自己的今天啊？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养父和养母都没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辉煌腾达，也没能跟着自己过上几天好日子，哎……
燕老板老了，现在的他每天都会搬上一把椅子，坐在老店门口晒太阳，边回想那些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匆匆过客，边扳着指头过日子，从清晨一直坐到太阳下山，经常会一不小心便睡上整整一个白天，到了夜晚时分却没有一丝睡意。
他的记性越来越糟糕了，亲生爹娘的模样早已经忘却不说，就连养父母的模样也有些模糊了，经常在他梦里出现的，不是他那个不太争气的儿子，也不是那四个更不争气的外甥，而是那个他曾经偷偷瞧过一眼的孙家女娃儿。
那个女娃儿模样水灵不说，小细腰就像水蛇一样，走起路来大屁股一扭一扭的，看起来好像真的挺能生养似的，只是是不晓得她最后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家？
每次梦到那个漂亮女娃儿时，燕老幺就会猛然醒转。他心中充满了对老伴的歉疚，翻来覆去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低声解释道：孩他娘啊，你走得太早了，也太急了，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连小孙孙的面都没见上，哎！
当日暮西垂，又一天悄然逝去时，燕老板总会摇摇头，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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