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利用（1/2）
宇天轮廓精致的深邃侧脸映在熊熊燃烧的鲜艳火光中，仿佛与初见时落在其间的冰冷月色所交错，复而逐渐重合，他微微侧脸，眼眸中光华错落，像浓重永夜里折射着璀璨寒芒的夺目星子，让人乍见之下几乎要被掠夺去呼吸与神智，忘却了自我。
而此刻那双眼眸正微微的眯起一条细缝，带着丁点迷惑引诱的温柔浮上了蓦然柔和的眉梢唇角，让玉石般冰冷疏离的气质蓦然生动起来，慑人心魄的暗艳便稀释了几分，他朗声问道：“愿意跟我走吗？”
那声线仿佛是塞壬的歌声，即便深知结局或许会是万劫不复，溺死其中，但起码此刻，魂不守舍如痴如醉的信徒是无法拒绝的，她们不约而同的应允着，一去便不再回头——
从此世间再没有白氏姐妹，她们俱已死在这场走水的大火中，世上只有青璃与红玉，安国侯世子的两位婢女。
沈思玉终于想起了这两位美人的身份，那在记忆里不甚清楚的前朝往事，每一块遗落的拼图都被轻易补充完整，铺开在眼前的画卷便是顺康十二年间，这卸去周嘉衡半条得力臂膀，拔去三皇子派尖锐爪牙的一场铺天盖地大火，白家全家老少上下一百多名人丁全数葬身火海，一个活口都不曾存留。
时年白太傅颇得皇恩浩荡，圣宠正盛，此番蓦然夭折，尸骨无存，中间必然是有猫腻蹊跷，遂敏感多疑的先皇勃然大怒，严加排查，却只能查出确实为意外走水引起大火——皆因故去的白氏二房两名遗子，在假山中烤红薯时抖落了丁点火星，随后这火势便借着早春微风，呈现出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这对浑身萦绕着怨毒诅咒的双生姐妹被坊间一日比一日更盛的流言蜚语所包裹，模糊不清的脸孔上仿佛都覆盖上一层弥漫的浓雾，勾勒出青面獠牙的假象来，人人风声鹤唳，皆言白家是为自己大夫人的心软所害，早就应该尽快除去这两名孽种——
若是早早将她们逐出府中，最后也不会落得这全家无人生还的凄惨结局，落魄下场。她们是被诅咒的不幸之子，与伦理不容天道违背相克的夺命煞星，第一场大火便是苍天雷霆震怒后给予的迫切警告，第二场大火，则是为白家逆天而行降下的血腥惩罚。
他们全然忘记自己是如何夸赞大夫人的仁爱宽厚，个个义愤填膺的指责着她榆木脑袋，不知变通，因着自己的一点心软而害了全家，实属愚不可及……
而随着此等言论甚嚣尘上，那黑暗中静静矗立的宅邸遗迹中便横生出三分森冷之色，而白家上下惨死的火灾惨案也莫名流露出一丝阴森而神奇的灵异色彩。
先皇垂垂老矣，早已如风中残烛，近年更是沉迷炼制仙丹，追寻着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得道升仙，听闻“有违天道”一说，不免胆战心惊，疑神疑鬼，草草敷衍的将这冤案了结带过，不允许他人再提。
而此
后，风头无两隐隐将太子打压的奄奄一息的周嘉衡元气大伤，这才渐渐落了下风。
红玉与青璃两姐妹，必然以为这是肖宇天降下的怜悯与庇佑，这场大火改变了她们本看不到光明尽头的惨淡人生，自此，白氏姐妹改头换面，香消玉殒于这场大火之中，将那对全然相似的平凡脸孔彻底毁去，替换成两张稍有不同的艳丽容貌，从此世间只有肖宇天身侧的红玉青璃，是父母双亡的一对婢子——
说得简单，然而更名换姓亦是容易，但这是彻彻底底的换头啊，那其间要忍受怎样的痛楚与折磨，怕是只有这对姐妹自己清楚了，为何能一声不吭的咬牙坚持？
大概是对这救她们于水深火热窘迫之中的安国侯世子实在是太过死心塌地吧。
然而这份芳心暗许，这份惟命是从，全部原因不过是肖宇天愿意对她们伸出援手，让沉沦于暗无天日泥沼中的两姐妹看到了一丝光芒与希望——如果让她们知道，连这份唯一的救赎都是并不纯洁，带有其他意图的，那些忠贞的热烈情绪又要如何安放呢？
肖宇天并不是因为怜惜她们才伸出手拯救，是因为有利可图才借机靠近，如果不是能借用她们身上敏感的传言轻松将白家毁去，令这错综盘踞的世家以最粗暴简单的方式支离破碎，还能不引起先皇怀疑，他会去接近这对刺猬般浑身是刺的孤僻姐妹吗？
并不见得，不如说，根本不可能的。
这真的是救赎吗？也并不见得。
与其说是拯救，不如说是将她们心狠的推下另一个深渊罢了，只不过这份肮脏腐烂的白日噩梦精心装点着蜜糖般甜美的虚幻外壳，才显得不那么无情，不那么苦涩——
那些淤积在喉口的呐喊与辩解化作漆黑尖锐的荆棘，将喉管彻底穿透，她们的舌头亦被彻彻底底的残忍拔去，要永生永世背负这诅咒之名，再也没有可能沉冤昭雪，将这份真相公布于世。
她们要背负着另一个身份苟活，也只能背负着另一个身份苟活，因为肖宇天早已在无形之间切断了她们所有的后路，否决了任何其他的盈余选择，本质上来说，路只有两条，一条是死一条是活，要么是被当作怪物沉塘，要么就是跟着他走。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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