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灵柩中的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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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羽驻足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纷乱，纸钱飘飞。
微风不时拂动着他肩后的长发，凌晨的阳光轻笼在他月白色的长衫上，在他身后投下一个长长的身影。
他英俊的脸上无阴无晴，沉静得像深山之中自开自落的雪莲；二总是蕴躲着一股淡淡愁闷的双眸，却微微闪动着，像是由于眼前的人影散乱，又像是正流露着他心坎的不安静。
那灵柩中躺着的自然并非什么“贤妹绯羽”
，而是从火场中随机认领的一具由于遭过大火而辨认不出身份的尸体；以这具尸体充作为救驾“就义”
的“绯羽”
，又得左瑛下令厚葬，并且准绯羽一天的假出宫操办进殓埋葬的事宜，左瑛在御书房中当众所撒的谎，以及绯羽目前以男儿身涌现的身份，都得以更加天衣无缝、无可挑剔了。
这时候，一个主祭的老道缓缓朝绯羽走来。
他穿一身道人只有在最稳重的场合才穿的法衣，手拿拂尘，来到绯羽的眼前时恭敬地行个礼道：“绯羽大人，此地乃是按照皇上诏书所特地寻找的风水宝地，能够下葬在此处，定能化劫渡厄，荫蔽子孙后人，福泽无穷。掩土之礼过后，贫道等将会在此种下一株桑树，为墓主人遮风挡雨，聚灵纳福。我朝开国以来，历代天子一直提倡精简繁文缛节，禁止展张。令妹所享礼节，从灵柩的形制，到殡仪人的众多，皆是朝中三品大员以上方能享有，足见陛下对令妹厚爱。令妹固然芳龄早逝，令人惋惜，但是能深承皇恩如此，必定也能含笑九泉、再无憾事了。”
绯羽心想，能够这样厚葬这灵柩中的逝者，也算是强使她冒名顶替自己的一种补偿了，盼看她在天有灵，能够得到安息，能够体谅他的苦衷原谅他吧。
“绯羽感谢道长顾虑周全。”
绯羽点了点头，拱手道。
老道一拂拂尘，又行了一个礼，转身缓缓离往，回到正在举办仪式的众人当中。
绯羽回想着老道刚才所说，看着眼前这场隆重的葬礼，虽说是一场白事，但是处处都流露出女皇对他的宠爱，心情的复杂纠缠又深了几分。
这让他不由得往思索本来波涛不兴的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端产生如此重大的变更的。
是从她抱着一度濒临逝世亡的他，大声命令道：“羽儿！睁开眼看着我！我不会让你逝世！”
的那时候开真个吗？
还是从柔弱得连盛怒之下扇人两个耳光自己的手都会不住发抖的她，冲上前来护着他道：“打我的人就是往我脸上扇！”
开真个呢？
抑或是从她下令收起那条处分宫人的皮鞭的时候，就已经开端了呢？
可是，他分明还时常不自觉地回想起，那天他将她从御花园的玉湖里救起来的时候，她失往意识之前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而又不知为何触动着他的心底……
如今，他一直悬而未决的人生大事终于尘埃落定，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必定不会让他懊悔；而且，他也已经获得了一个全新的身份，来让四周所有人吸收自己，来持续着自己想做和必须做的事情……承蒙女皇陛下的恩惠，一切都那么举重若轻，让他一度欣喜不已，但是他的心坎却无法真正兴奋起来。
从被贼人掳走离开故乡的时候开端，他就深深地明确自己实在并不属于他不得不生活在这里并且与之共存的这个世界。
他如梦似幻地一路走来，心中最大的保持和守卫，也不过是自己身材的那一点机密，而这点机密也恰正是他不属于这里的印记。
他向来信任人生而不得自由，而这不得自由的最大原因，在于像他这样一个自幼无依无靠的人能够生存下来，从其他人身上得到的恩惠。
当这些都已经偿还完毕，他跟这个世界的羁縻将会彻底告终，他将可以轻松地从这一场喧闹中全身而退，带着自己已经获得自由的躯体，往寻找那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但是这眼看着已经来到终场前的一刻，才产生的意外，到底是命运的刻意安排，还是上天的眷顾恩赐？
明明手中捧着甘饴，嘴里却不得不咀嚼苦连。
他真盼看如今那躺在灵柩中，马上就要深埋在地底的人，正是自己；而如今的这个自己则可以跟那个自己挥手离别，从此分道扬镳、两不相干。
可是事实上，他却明明知道不可能如此。
绯羽静静地闭上双眼，唇边轻轻发出一声悠久的喟叹。
“你是绯羽大人吗？”
这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绯羽的思索。
绯羽睁开双眼，只见一个不过七八岁的村童站在他的眼前。
他穿一身朴素的短衫，腰间别着一把崭新的拨浪鼓，正侧着脑袋，用审阅的眼力看着他。
“穿一身白衣服、身材高瘦、容貌英俊得跟画像上手捧莲花的菩萨一样……”
小孩一边看，一边嘴里嘀咕着，“我看你必定就是绯羽大人！”
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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