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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论善士微言议赈捐 见招贴书生谈会党(1/5)

当下继之换了衣冠,再到书房里,取了知启道:“这回只怕是他的运气到了。我本来打算明日再去,可巧他来请,一定是单见的,更容易说话了。”说罢,又叫高升将那一份知启先送回去,然后出门上轿去了。

我左右闲着没事,就走到我伯父公馆里去望望。谁知我伯母病了,伯父正在那里纳闷,少不免到上房去问病。坐了一会,看着大家都是无精打彩的,我就辞了出来。在街上看见一个人在那里贴招纸,那招纸只有一寸来宽,五六寸长,上面写着“张大仙有求必应”七个字,歪歪的贴在墙上。我问贴招纸的道:“这张大仙是甚么菩萨?在哪里呢?”那人对我笑了一笑,并不言语。我心中不觉暗暗称奇。只见他走到十字街口,又贴上一张,也是歪的。我不便再问他,一径走了回去。

继之却等到下午才回来,已经换上便衣了。我问道:“方伯那里有甚么事呢?”继之道:“说也奇怪,我正要求他写捐,不料他今天请我,也是叫我写捐,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们今天可谓交易而退了。”说到这里,跟去的底下人送进帖袋来,继之在里面抽出一本捐册来,交给我看。我翻开看时,那知启也夹在里面,藩台已经写上了二十五两,这五字却象是涂改过的。我道:“怎么写这几个字,也错了一个?”继之道:“不是错的,先是写了二十四两,后来检出一张二十五两的票子来,说是就把这个给了他罢,所以又把那‘四’字改做‘五’字。”我道:“藩台也只送得这点,怪不得大哥送一百两,说不能写在知启上了,写了上去,岂不是要压倒藩台了么?”继之道:“不是这等说,这也没有甚么压倒不压倒,看各人的交情罢了。其实我同陈仲眉并没有大不了的交情,不过是惺惺惜惺惺的意思。但是写了上去,叫别人见了,以为我举动阔绰,这风声传了出去,那一班打抽丰的来个不了,岂不受累么?说也好笑,去年我忽然接了上海寄来的一包东西,打开看时,却是两方青田石的图书,刻上了我的名号。一张白折扇面,一面画的是没神没彩的两笔花卉,一面是写上几个怪字,都是写的我的上款。最奇怪的是称我做‘夫子大人’。还有一封信,那信上说了许多景仰感激的话,信末是写着‘门生张超顿首’六个字。我实在是莫名其妙,我从哪里得着这么一个门生,连我也不知道,只好不理他。不多几天,他又来了一封信,仍然是一片思慕感激的话,我也不曾在意。后来又来了一封信,诉说读书困苦,我才悟到他是要打把势的,封了八元银寄给他,顺便也写个信问他为甚这等称呼。谁知他这回却连回信也没有了,你道奇怪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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