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回 雪沉冤巡抚动酷刑 焚元凶池鱼受诛连(1/3)
这话音这口气这眼神在场的人谁不明白?车铭原来还抱着很大希望以为田文镜会看在年某的面子上不再穷究这案子了。其实臬司出了事关他藩台什么?他所以要掺和进来并且千方百计地要捂着、盖着说白了是为他自己的名声。他的几个姨太太都与尼姑们来往密切万一她们也与和尚勾搭成奸那事情可就闹大了。车铭大半生来都是以“道学”、“君子”的面目出现的。假如一旦人们知道了真相到处传说他的姨太太和贼秃有染那不成了朝野哄传的笑话了吗?他的脸面何存?他还怎么在官场里混下去?此刻听田文镜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他真比让人捉了奸还难受。什么大将军的谕旨年羹尧的承诺他全都顾不上了。
田文镜只用一句话、一个眼神便把气势汹汹的车铭镇住了。他不由得心中暗笑哼想和我掉猴儿你们还嫩了点儿。他马上换了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说:“河南出了这么大的事全省官员无不挂心。我和几位师爷再三商议一定要成全诸位同僚的官体和面子。所以这场官司从头到尾都没有请二位大人和其余官员们来会审。我这样做就是想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已经下令所有尼僧与绅宦官员内眷们来往的事关说人情的也好勾搭成奸的也罢片纸只字不许泄露。不管事情闹得多么淫秽不堪也一律都要在案由中删除。这一点烦请二位私下里和下边官吏们说清楚。让大家好生办差不要再惹是生非。”
车铭听他这么一说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不再说话了。胡期恒却不识趣站起来一躬说道:“抚台既有此美意年大将军的面子也是要紧的何不一体成全?请大人将臬司被扣人员释放交由卑职自行处置好吗?”
很显然他这个要求太过分、也太不自量了。田文镜不屑地一笑向在座的师爷回头示意说了声:“该升堂了。”就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姚捷抢先一步走出签押房一声高喊:“放炮田中丞升堂了!”
胡期恒一股怒火窜上心头他恨死了田某也恼恨车铭。心想你怎么不说话呢?难道你怕了田某人想装乌龟吗?车铭心里明白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胡兄你没看见他姓田的已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此时再争还有什么用。且等等看他怎样结案。要是真让人下不了台就叫你们钱师爷把他的四个师爷全都咬出来!”
胡期恒咬牙切齿地说:“放心我饶不了他。还有那个张球哪!”
府门外三声号炮响起巡抚衙门正堂豁然洞开。三班六房执事衙役们衣帽整齐地集合在堂口。见田文镜和两位大人走了过来低吼一声:“噢——”就依序按班站定。衙门口站着的大小官员也全都恭候在堂下。三通堂鼓响过田文镜稳步出堂在居中“明镜高悬”匾额下就座。两旁公案边则坐着藩、臬两司大员车铭和胡期恒。一时间这里庄严肃穆咳喘不闻。
这是件历时三年久拖不决的大案事涉一庙一庵的和尚尼姑三十条人命。所以比起广东的一案九命更是轰动。一听说抚台衙门今天要了结此案开封全城百姓奔走相告真是人人关注个个动心。刹时间倾城出动万人空巷。今天是六月初六天已进伏正是大火流金的季节。万里睛空不见一丝云彩一轮白日晒得大地焦热滚烫。几千百姓远远站在抚衙门前挤过来拥过去谁不想亲眼看看这难得一见的稀罕?开封城门领马家化又要维持治安又要看守人犯早就累得汗透重衣了。听见堂鼓声响他连忙告诉衙役们:“给我拦住人群不准靠近。有踏过石灰线的就给我用鞭子狠抽!”他自己却大步流星地进到大堂行了参见大礼后说:“启禀中丞外边看热闹的人太多有的已经被晒昏了。卑职不能在这里站班侍候请大人鉴谅。”
田文镜说了一声:“难为你了你去吧。”说完他突然转过脸来“啪”地一拍惊堂木断喝一声:“带人犯!”
“扎!”
儿十个戈什哈轰然一声带着七个和尚、二十三名尼姑铁锁银铛地进来。这些僧尼们不知过了多少次堂也不知受了多少酷刑瘸的瘸拐的拐一个个面无血色半死不活地委顿在地下。他们衣衫褴缕早已不能遮体头长出二寸多长汗污血渍浊臭不堪。有的尚且能跪有的却连趴都趴不住了。车铭眼睛往下一瞟里头还确实有几个面熟的虽然叫不出名字可也是自己府上的常客。他心中一阵哆嗦却不敢与他们照面更不敢说话。此时只听田文镜吩咐一声:“姚师爷你来宣示他们的罪行。”
“是。”姚捷答应一声便从案头接过一份长长的折子念了起来。三十名待决囚犯的姓名、年龄、籍贯、案由足足有两万多字。这些都经巡抚衙门各司厅核审过多次又由田文镜亲自结撰写成的。不过姚捷的神色看来却有些恍惚。他强打精神念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念完。让胡期恒觉得放心的是从头到尾臬司衙门被扣的人果然一字也没有提及。
终于犯由宣读完了。田文镜黑着脸问:“觉空你是恶勾通白衣庵尼姑的是你杀害人命的凶也是你——嗯还有静慈你们都说说刚才念的犯由可有冤屈之处?”
觉空还不到四十岁眉清目秀面目慈祥身上的衣服收拾得很是整洁。除了须有点零乱之外简直没有一点凶神恶煞的样子更不像传说中的黑庙和尚。他听到问话上前跪了一步说:“回大老爷的话。犯由事实并无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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