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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蕉鹿梦 4(2/3)

,震惊之余,无不又羞又愧。不管沐沧溟盗取鸩羽白的背后是何动机,此等行径对于沙湖山庄乃至四大山庄的声誉,均是极大的损毁,消息传扬出去,真不知四大山庄还有何颜面在江湖立足。方心达等沙湖山庄的一众弟子,对师父历来奉若神明,闻言更是惊得呆了,有人在想师父这般做,背后必有极大的苦衷。

唐泣眼中闪过一丝揶揄之色,说道:“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沐庄主,你处心积虑盗走鸩羽白,隐藏了数十年,没想到会有真相大白的这一天吧?”

沐沧溟眼睑半垂,嘴角的肌肉微微颤动,木然无语。

唐樨瞧见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依稀便是当年初到唐家堡时的模样,心里已是有些软了,从腰间取出一只荷囊,荷囊的一角绣着一朵鹅黄色的木樨花,颤声道:“那幅木樨图,这些年你……你还一直收着?”

沐沧溟盯着荷囊,眼中露出一丝柔情,说道:“是,我一直收得很好。糖……这个荷囊,你……你从哪里得来的?”

白衣雪苦笑道:“沐世伯,这个荷囊是杜先生交给我的,在唐家堡,唐前辈瞧见了,便拿了去。”

沐沧溟怔了片刻,喃喃地道:“天意……天意……”从怀中取出一张素笺,笺纸的颜色微微泛黄,显是有些年代。他打开素笺,上面画有一株木樨树,淡黄色的花瓣,簇拥着小巧精致的花蕊,缀满了枝头,开得正绚烂,香气似乎透纸而来,旁边还写有一行小字:“九里香兮,美人娇兮。”

唐樨浑身战栗,将木樨图接过在手,低首细看,颤声道:“这幅画……你……你一直带在身边?”

沐沧溟微微点了点头,道:“是。蜜糖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过得好是不好?”

唐樨面露凄苦之色,说道:“你不辞而别后,不久爹爹就郁郁而终,我……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过了这几十年。”

沐沧溟“啊”的一声,大感讶异,问道:“这些年你……你一直都没有嫁人?”

唐樨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道:“是。你不声不响走了,我只当你已经死了,不在人世了,我的心……我的心也已经死了。”二人间种种恩爱情仇,霎时一齐涌上她的心头,眼角慢慢流下两行清泪。

沐沧溟避开她的眼神,道:“蜜糖儿,其实这些年我……我也没有一日不是活在悔恨之中,时至今日,我……也还是孤身一人。”

唐樨愕然道:“你一直未娶妻生子?”

沐沧溟缓缓点了点头。唐樨呆立当场,二人往日缠绵缱绻的情景似乎在眼前一一浮现,禁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沐沧溟眼角噙泪,回首往事,不啻依稀如昨,只是眼前的唐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浪漫的少女,变作了暮气沉沉的老妪,是岁月,更是怨恨改变了她的模样。他仰天发出一声长叹,说道:“蜜糖儿,是我负德辜恩,对你不起,我……错了。”

唐樨泪水涟涟,恨声道:“你错了?敢问沐庄主,你哪里错了?你为何要这样做?我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没来由招惹我?你说啊,说啊……”想起父亲因此而抱恨黄泉,心下怨愤莫名,嗓音越发高亢尖利,面目也变得狰狞可怕,仿佛陷入了癫狂之中:“当年我不顾爹爹的百般反对,与你相好,你说这辈子都要为我遮风挡雨,哪知道……给我风,给我雨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你……”

白衣雪想起那晚在唐家堡的花园邂逅唐樨,她也是这般癫眩,心底不禁暗自叹息:“当年的柳约花盟,唐前辈一直念念不忘,这些年她执念太深,这一辈子注定过得甚是艰辛。”念头一转,猛然间想起那回在沙湖山庄,沐沧溟以一位老友被莽山苍龙洞蓝洞主所伤为由,将《橘杏钩玄》借去一观,到了第二日方才归还。今日回想此事,那晚沐沧溟当是仔仔细细翻阅了《橘杏钩玄》,查寻其中是否记录了鸩羽白的解毒之法。

唐樨的字字句句如刀似剑,刺入沐沧溟的心脏,他双目半闭,表情痛苦不堪,缓缓说道:“蜜糖儿,我当年欺骗了你,又拿走了鸩羽白,害你匪浅,我错了。”

他坦然认错,残庵、枯荷等人一齐发出冷笑,笑声中尽是讥贬之意。四大山庄众人听到这刺耳的笑声,人人满面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唐樨泪流满面,哽咽道:“你错了……你错了……你真的知道错了?我问你,你为何要骗我?你的心底……究竟有没有真心爱过蜜糖儿?”

沐沧溟凝视着唐樨,眼中露出怜爱和惭悔之色,柔声说道:“蜜糖儿,我若说这些年,我的心中一直都没有放下过你,时常会想起你,你相信么?”

唐樨声嘶力竭地大叫:“我不信,我不信!你说你心里没有放下过我,那你为何不来找我?”

沐沧溟涩声道:“我只道此事能够瞒天过海,怎敢去寻你?蜜糖儿,我错了,我全然都错了。”

唐樨声色俱厉,叫道:“你犯下的罪孽,岂是一个‘错’字就能了结的?”

沐沧溟呆立在场,无言以对,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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