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尾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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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安叹并没有料到，没过多久林晓俊居然又从医院回来了。
玻璃碎片并没有割到眼球，但眼眶眼角还是伤得较为严重，高高肿起，清创后两三处地方缝了针。医生见纱布不好贴，索性将林晓俊的脑袋包了一圈，双眼蒙得严严实实，吩咐他到拆线时才可以拿掉纱布，以免引发感染。
医院并不远，被工作人员扶着走回大剧院后，林晓俊忽然笑了笑：“系统啊，我还想继续上节目。”
【你这个样子，逞强可不是什么优点。】
“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这次表演是验证我假设不可或缺的环节。三个月的时间不多，我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林晓俊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有任何逞强的意味。
【……】
“系统啊，之前你说过的，我这人太现实。”林晓俊笑了笑，却不小心扯动伤口倒吸一口冷气。
【是啊，太现实。】
“现实一点也没什么坏处，因为，我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了……”
系统沉默。
林晓俊同样沉默。
……
几分钟后，主持人报出了林晓俊的名字，和他将要表演的节目：匹诺曹。
当双眼蒙着白色纱布的林晓俊上场时，整个大剧院鸦雀无声。贵宾席上的领导们相互交换着疑惑的眼神，都不知道这个几乎等于是盲人的学生，怎么会上了台，又究竟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特殊的表演方式？众人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问号。
林晓俊由工作人员陪着，来到了一架钢琴旁。
灯光变暗后，工作人员下去了，台上只剩林晓俊一个人。
林晓俊停顿片刻，用唯一没有受伤的左手搭上琴键。他略微仰起脖子，长长吐了口气，嗫嚅了几下嘴唇：“下面，我为大家带来歌曲：蜗牛。”
含蓄沉郁的钢琴声缓缓响起。
与此同时，舞台后面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木偶。
小木偶画着小丑脸谱，有个夸张的红鼻子，随着它上方一个大手的轻轻一抖，站在了地上。背景是黑暗的，唯有一道惨白的光柱打在小丑身上。它左右看了看，似乎很怕黑，在原地不敢动弹。
“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随着轻轻的风轻轻地飘，历经的伤都不感觉疼。”
林晓俊刻意的低沉起唱，带上几分嘶哑，歌曲一开始就染上了淡淡的忧伤。
“故弄玄虚？”安叹冷冷地开口，引得身边几个同学低笑不已。
与此同时，小丑的另一侧亮了起来。橘黄色的灯火映着那片区域，温暖而宁静，仿佛光明彼岸。小丑被那边吸引住了，无奈身前阻隔着大片黑暗，它迟疑了良久，抬起脚步，却被提线桎梏了动作。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重重的壳裹着轻轻地仰望。”
琴声接着缓缓地响起，林晓俊沉声歌唱。
小丑抬起手臂，摸了摸连在上面的提线，又看了眼腿脚，最后仰起头来，静静地望向它头上的大手。它的嘴角明明是向上弯起的弧度，这一刻看上去却透着无比悲哀。
观众席传出一阵轻呼，有不忍，也有不解。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小小的天流过的泪和汗，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林晓俊嘶吼的歌声似是给了小丑勇气，它弯下腰，竟将右腿上的提线解开。
那条原本紧绷着的、连接着它与头顶那大手的提线，一下子软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台下惊叫一片，有的人甚至连寒毛都竖了起来，觉得自己看到不是木偶，而是个具有独立思想的生命。
挣扎许久，小丑终于站稳了那条不再受控制的右腿，拖着身躯，向光明所在艰难地挪了几步。光柱紧随着它，四周的黑暗仿佛潮水，随时会席卷过来，将它碾成碎片。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任风吹干流过的泪和汗。”
背景音乐仍在继续，小丑却忽然不再动弹。
它像在思索着自身的处境，并最后看了头顶大手一眼，从头到脚一根根解开了所有它能解开的提线，然后像被水浇过的泥人一样瘫软了下去。
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我有属于我的天。”
林晓俊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这么多天来地狱般的自我折磨，手指如同有着自己的生命，这一刻手指“活”了过来。
手掌的每一次转动，指尖的每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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