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冠盖荣华下的血腥
裴隐缓和了一下心绪，镇定地道，“我跟卿先生并不熟，谈不上念想，不过他才华横溢，却寿年不享，确实让人有些遗憾。”
玫娘抬头望着夜空，幽幽地道，“你亲手送他上的路，却要说他寿年不享，这不是当着老天的面掌自己的嘴吗？”
他惊得后退了一步，过了一会，脸上换上了一层哀然之色。
喃喃地道，“原来你都看到了，我也是奉旨行事，身不由已。”
裴隐说着，颓然地跌坐在一块青石上，思绪回到了南下金陵的最后那一个晚上……
昏惨摇晃的烛光，映照着青幔帐纱，卿暮云躺在床上，由于大病了一场，清矍的面容更显得削瘦。
床边的案头上，摆着一只覆着黄绫的玉石药瓶，瓶身泛着幽幽的光泽，散发出一种让人心悸的气息。
外面下着雨，雨滴打在窗前的芭蕉叶上，使得这个初春的寒夜，更显得清凄冷寂。
屋中的下人都打发出去了，只有一个身穿锦衣的宦官站在屋子中间，他是来接钦定的太子妃上京的。
盘留了数日后，一切准备妥当，只是在临行前，他还得完成最后一道使命。
裴隐站在床前，声音低沉而带着悲叹，“卿先生，舒家犯了谋反大罪，你为他们写悼文，设祭坛，还为此忧伤成疾，这不是与朝廷作对吗？”
卿暮云咳嗽了一声，哀然道，“我与舒怀相交几十载，作为故友心有不忍，决无对抗朝廷之意。”
喘息了一口气，“我是一介儒士，一生授学为生，身份卑微，无势无派，对朝廷又能造成什么威胁呢？”
裴隐道，“卿先生是一代名师宿儒，文采盖世，你的生花妙笔可以将那些同情舒家，对朝廷充满敌意的人，都掳获凝聚起来。这样的力量，甚至胜过千军万马，陛下不能不妨。”
他抬起眼，望着这位从天子身边来的使者，“可陛下既然对我有忌惮，为何又要封我的女儿为太子妃呢？”
裴隐微微一笑，“因为你的女儿天生丽质，才貌双绝，当然更主要的，卿家能凝聚江南的民心。”
卿暮云冷声道，“我的女儿是舒怀的义女，她对舒家的感情更为深厚，你们确定她能为皇家效力吗？”
裴隐胸有成竹，“她已经失忆了，不记得与舒家的往事。何况，天下有哪一个女子，会为了娘家的私怨，放弃一个即将成为皇帝的丈夫呢？”
说完，躬身施了一礼，“请先生上路吧，你的女儿晋封为太子妃，这是卿家无尚的荣耀，你也会得到荫封，这也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卿暮云终于将药瓶拿在手中，颤抖着打开。
抬头望着裴隐，“希望公公多多照顾我的女儿，就让她彻底遗忘掉这一切，好好地过日子吧。”
说完一仰脖子，将那瓶鹤顶红喝下，缓缓地阖上了双眼。
一阵疾风从窗口吹进来，纱幔随风飘起，室内弥漫着浓浓的哀绪。
玫娘在窗外望着这一切，泪水无声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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